回收：让废旧校服找到“归宿”

背景：用数据说话
《“十二五”循环经济发展规划》中明确提出，力争在“十二五”末实现废旧纺织品回收利用率基本达到20%~40%。有专业人士认为，要实现这一目标，不仅需要每年处理的废旧纺织品不低于1000万吨，还需要近500条回收利用生产线方能满足处理需求。
2015年，《“十三五”发展规划》提上日程，并再次将“废旧纺织品再利用”作为纺织品行业规划发展的重点。然而，从“十二五”规划至今，近7年的时间过去了，我国废旧纺织品回收利用的现状依旧不容乐观。据《中国纺织报》统计数据显示：2016年，我国化纤行业的产量为4943.7万吨，每年产生的废旧纺织品超过2000万吨，废旧纺织品综合利用量仅为300万吨左右。显然，这与每年处理废旧纺织品不低于1000万吨的目标相距甚远。
1993年，原国家教委发布《关于加强城市中小学生穿学生服（校服）管理工作的意见》，该意见指出，城市范围内所有中小学生统一穿着学生服装。从此，校服作为中小学生统一的学生服装逐渐被人们认可和接纳。时至今日，中小学生在校期间应该统一着装已经成为一种共识。2017年4月20日，“上海国际校服园服展”在上海世博展览馆举行。在此次展会上，有专业人士指出，在多因素驱动下，校服市场迎来了产业升级，校服市场将向品牌化、规范化方向发展。
近日，就有学生打电话向记者求助：“毕业了，我以前的校服穿不着了，扔掉蛮可惜的，我该怎么办？”在此，我们真心希望，每一件废旧校服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理想“归宿”。
1500亿：不可低估的校服市场蓝海
“刚开始学校要求学生统一穿校服的时候也遭受不少非议，有的说学校这是想着法去赚钱，也有的说学校和企业联合骗家长的钱，还有的说让学生穿一个样式的校服是在抹杀他们的个性……可以说，我们是在饱受争议中一路走来。特别是2013年上海毒校服事件被曝光，整个行业更是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一时间校服生产企业成了众矢之的。监管部门介入更加严格，各项政策法规和行业标准相继出台，加上金融危机的影响，不少作坊式校服生产小企业都倒闭或者停产歇业了。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毒校服事件’之后，经过整顿，整个行业逐渐步入可持续健康发展的轨道上来。”谈到校服产业的发展和市场空间，浙江地区某校服生产企业负责人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介绍说。
多年以来，我国校服的制作和生产基本上都是由中小型服装企业来完成，尤其是在南方，很多企业接了订单一般会交给一些小作坊来加工。但是，现在这一状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方面，校服的需求量大幅增加；另一方面，整个校服行业发生了大的变革。就产品本身而言，由之前单纯地追求校服产品的质量安全和健康，逐渐转变为既要安全、健康，又要款式的时尚和美观，因此校服产品的品位和档次得到了大幅提升。与此同时，校服的功用也由之前的为了学生统一，便于管理，到现在的“衣以载道”，校服的育人功能更加凸显。
就行业结构而言，校服生产企业由之前的中小企业为主，逐渐向大企业发展。尤其是近两年，一些知名品牌的服装大企业也加入了校服生产的行列中来。比如，波司登牵手韩国公司，成为校服定制公司。一直以职业装著称的乔治白也于2015年增加校服定制业务。报喜鸟集团旗下自主品牌BONO，与韩国校服品牌elite签约成立合资企业，进军中国校服市场……可以说，当前中国校服呈现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大好局面。2017年4月20日，国内外近100家知名校服品牌亮相“上海国际校服园服展”。
据专业人士表示，在消费升级过程中，中国校服潜在市场空间2020年有望达到1500亿元。“以前校服的需求量小，都是一些规模技术相当的中小企业来完成。但是，现在校服市场这块蛋糕越来越大了，来分割蛋糕的企业也越来越多了，未来几年，中国校服市场一定是群雄割据，弱肉强食，竞争会越来越激烈。”该企业负责人后强调，目前的校服市场机遇与挑战并存，他感到竞争压力巨大。每年2亿套：废旧校服数量十分庞大诚然，任何事物都遵循着产生、发展、兴盛、衰亡的生命轨迹，校服也不例外。随着我国义务教育的普及和教育体制的不断完善，校服的普及程度越来越高，需求量逐年增多，进而导致校服的生产量也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是废旧校服的淘汰量与日俱增。
据教育部2017年7月10日发布的《2016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统计的数据显示：全国共有义务教育阶段学校22.98万所，在校生约1.42亿人。其中全国共有小学17.76万所，在校生9913.01万人，毕业生1507.45万人；初中学校有5.21万所（含职业初中16所），在校生4329.37万人，毕业生1423.87万人；高中阶段教育共有学校2.47万所，在校学生3970.06万人。其中普通高中1.34万所，在校生2366.65万人，毕业生792.35万人。粗略计算，目前我国义务教育阶段和高中阶段在校生总人数超过1.8亿，中小学各阶段毕业生总人数约3724万人，这其中还不包含接受特殊教育和成人高中的毕业生。如果以每生平均4套校服计算，那么学生校服正在使用中的数量约为7.2亿套。如果按照小学生每5年更换一次、中学生每3年更换一次校服计算，保守估计，我国中小学生每年至少有2亿套校服被淘汰。现实是否如此？10月9日，记者对郑州市管城回族区货栈街小学、中方园双语学校、郑中国际学校小学部、郑州二中等多所中小学进行了走访。
在记者随机采访的12名学生中，有4名学生每生各有6套校服，其中春秋装2套，夏装2套，冬装2套；有5名学生各有4套校服，夏装2套，春秋装和冬装各1套；有2名学生有2套校服，夏装和春秋装各1套；有1名学生没有校服。另外，在这12名被采访的学生中，有8名学生表示家里有淘汰掉的校服，有3名小学一至二年级的学生还没有更换新校服，另外1名学生没有校服。问及校服淘汰的原因，这8名学生中有4名学生表示是因为长身体校服不合身需要更换，有3名学生表示毕业或者转学需要更换校服，另外1名学生表示是因为校服磨损严重需要换新。除此之外，记者在采访中还发现，小学生由于身体生长较快，身高和体形变化大，实际更换校服的频率一般在2~3年，更替频率明显少于5年。由此推断，我国中小学生每年淘汰掉的校服远不止2亿套。
“回收体系”：缺位致废旧校服难回收
“校服的功能和属性决定了它有巨大的使用量，同时也有巨大的废弃量。目前来说，我国中小学生的废旧校服回收利用率非常低，只有极少部分校服回收上来捐赠偏远山区的贫困学校，个别校服被学生保存下来留作纪念，也有部分被转赠给亲人或朋友二次使用。但是，大部分还是被废弃了。”河南纺织高等专科学校化纤工程专业一毛姓实验师，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介绍说。
校服的生产制作过程本身就会带来很多污染，它要经过面料的漂白、染色，以及后续的化学漂洗等工序，这一过程会产生大量的染色剂、漂白剂等化学废水、废气，对空气、水、土壤等都会带来污染。如果废旧校服得不到有效回收和合理利用将会造成严重的二次污染，比如废旧校服焚烧不仅消耗煤炭、电力等能源，还会产生大量污染物；如果废旧校服填埋处理，不仅会污染土地和地下水，还会占用土地等等。
废旧校服如果能被按照要求归类，然后再合理利用，例如，对于几乎没有破损的校服，可以捐赠给偏远山区，或者经济条件相对较差的学生使用，一方面可以减轻他们的经济负担，另一方面也可以减少污染，提高校服的使用率。对于有轻度破损不能二次穿着和使用的校服，可以对其进行再加工，再制作。简单的可以制作成抹布、汽车垫或者其他工艺品等。对于破损较为严重的废旧校服可以当作燃料使用。总是，有效回收废旧校服，并对其进行合理归类处理，不仅能延长校服的使用寿命，提高使用价值，还能减少织物垃圾的数量，节能环保。
“废旧校服的回收对环保、对能源、对织物垃圾和生活垃圾的减少等都有诸多好处。但是，目前我国中小学生校服的回收还处于无序状态，这就使得校服回收和再利用的生命周期形成断链，不能满足废旧纺织品回收利用的要求，也无法达到循环经济发展规划和环保可持续发展的诉求。导致这一现状的主要原因是我们国家针对废旧校服的回收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相关制度法规不健全、不完善，回收利用的基础设施缺乏等。”毛姓实验师后强调指出，废旧校服回收体系的缺位是导致校服难以回收的关键所在。
校服回收：看看国外怎么做
据BIR机构在瑞典哥本哈根大学研究得出的结论显示：每使用1千克废旧纺织物，就可降低3.6千克二氧化碳排放量，节约水6000升，减少使用0.3千克化肥和0.2千克农药。鉴于废旧纺织物对环境带来的危害，许多国家对废旧纺织物的回收和处理都非常重视。比如美国和日本处理废旧纺织物都有专业公司、慈善机构回收，同时还开设二手服装店；日本还有专门的服装品牌专卖店回收；瑞士、法国、英国等也都有专业的公司回收废旧纺织物；澳大利亚由慈善机构回收；其余大部分国家则以固体垃圾的形式回收处理。
美国于1976年就颁布实施了《资源保护和回收法》，1990年颁布实施《污染预防法》，并将每年的11月15日定为“回收利用日”。另外，美国各州成立了各式各样的再生物资利用协会和非政府组织，开设网站，举办各种活动，鼓励人们购买和使用再生物资产品。就废旧校服的回收而言，美国废旧校服的回收主要通过学校、家长和学生之间进行。一种方式是学生之间相互捐赠，或者家长之间以较低的价格购买高年级穿过的校服。另一种方式是学校设立专门的回收点，将学生废弃的校服以较低的价格回收，然后再发放或者卖给可以穿的学生。
日本于2000年颁布实施了《促进循环型社会推进基本法》，为构建循环型社会，随后日本又颁布实施了《废弃物处理法》《再生资源利用法》《绿色购买法》等一系列法律法规。日本废旧纺织品的回收主要以专业公司为主，比如日本大型服装品牌优衣库公司回收来的废旧服装，有80%~90%经过分拣、消毒处理后，通过联合国难民署和非营利组织日本救援服装中心捐赠给难民。所以，日本的废旧服装以二次循环利用为主。就废旧校服的回收而言，二手校服的循环利用已经成为纺织工业的新时尚。大概有70家公司利用二手服装的聚酯纤维来生产制服、运动服和包类。所以，日本校服回收不仅可以用来捐赠给贫困学生，还可以通过纺织纤维回收及再利用加工制作，使得校服成为一个闭环的回收系统，进而促进整个校服行业的可持续健康发展。
英国作为一个较为严谨而有秩序的国家，对废旧纺织品的利用更为严格。其制定了多项法律法规来促进本国经济社会结构的可持续健康发展。比如，《环境保护法》《废弃物管理法》《污染预防法》等等，这些法律法规主要从减少、循环、回收目标等几个方面来实现英国提出的“零废弃经济”的社会发展目标。英国校服具有悠久的历史，校服文化底蕴深厚，校服制作技艺娴熟。从2008年英国开始实施环保计划以后，英国校服是用回收的聚酯纤维缝制而成，大约回收30个聚酯饮料瓶制成的纤维可以缝制一件校服上衣。英国废旧校服的回收也相对成熟，学校有专门回收校服的邮局，学生只需要把自己废弃的校服贴上个人信息放进邮箱，校服就会被邮寄到需要的地方，学生可以根据学校回收网站查到自己邮寄出去的包裹信息，随时可以查到自己校服的去处。
“校服零废弃”：让每一件废旧校服都找到“归宿”
“一套完整的废旧校服回收体系必须是一个封闭环，这其中既包括校服的生产者，也包括使用者和回收、处理者，就像日本校服回收那样，每个环节各自独立又环环相扣，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校服零废弃’的目标，终达到环保和循环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目的。但是，目前来说我们的废旧校服回收体系处于瘫痪状态。校服生产企业只顾校服的生产和销售，学校、学生只管穿着使用，终大部分废旧校服无人处理，造成巨大的浪费，这与我们国家所倡导的可持续观是相违背的。”谈及废旧校服的回收利用，河南纺织高等专科学校毛实验师指出，加快废旧校服回收体系的建立和完善是做好校服回收工作的关键。
一方面社会和学校要加强环保观念的宣传，提升社会人士和学生对环境保护与废旧纺织品循环利用的认识；另一方面，学校、政府以及社会要加强联系，拓宽废旧校服的回收渠道。比如，可以在一些经济条件相对较好的地区的中小学校设立校服回收中心，也可以在学校附近的居民区放置回收箱，服装协会等也可以成立一些回购中心，对破损不严重的校服进行有偿回购等。除此之外，校服生产企业也应该对废旧校服的回收纳入企业生产经营的范畴。
“我们国家是世界知名的纺织服装生产大国，校服的生产和使用量巨大，废旧校服的有效回收和合理利用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做好这件事情需要政府、企业、学校、科研机构和社会等多方合作，协同完成。希望有一天我们国家的校服也能和国外发达国家那样，每一件都能物尽其用，既环保又节能。”毛实验师后说。
记者后记：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可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不仅是先哲的智慧，也是顺应人世间大道的做法。正所谓：每一件废物，都是放错地方的财富。尤其是校服，作为一种极具育人功能和校园文化的载体，它们的废弃更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所以，让可持续发展观深入心底，让“低碳环保”“绿色消费”不再是停留在人们心中的一句句口号，让每一件废弃了的校服都找到自己的理想“归宿”，这不仅仅是我们对所用过一衣一物的珍视，更是对人类自身的尊重。
本文转自《中国纤检》杂志

2017-11-07 16:02